当地时间周三清晨 4:30 左右,韩国总统尹锡悦 (Yoon Suk Yeol) 发表讲话,结束了此前因他宣布的戒严令而引发的紧张一夜。议员们翻过围栏,穿过武装警卫,进入位于首尔市中心的韩国国会,在周三凌晨以 190 票对 0 票的结果反对实施戒严令。戒严令是在两个多小时前宣布的,于当地时间周二晚上 11 点生效。
随着与反对党在预算问题上发生激烈争执,以及其所在的保守派国民力量党 (People Power Party) 因内部政治丑闻发生内讧,尹锡悦的支持率已跌至低点。在此背景下,韩国出现了这一系列令人震惊的事件。尹锡悦周二指责反对党挟持韩国议会程序,对韩国的宪法秩序构成威胁。
在尹锡悦最初宣布戒严约六个小时后,他的内阁批准了一项结束戒严的动议。韩国军方表示,此前为执行戒严令而部署的军队已返回基地。
长期以来,韩国保守派一直指责反对党同情朝鲜。但 2022 年上任的尹锡悦却越来越多地将自己的政治对手描绘为反国家团体。尹锡悦为职业检察官出身,与美国总统拜登 (Biden) 关系密切。他在 2023 年的一次讲话中将韩国的两极分化描述为“自由民主与共产主义极权主义之间的对抗”。
现年 63 岁的保守派人士尹锡悦在周二早些时候宣布戒严的电视讲话中解释了他的理由,该讲话持续了 5 分多钟。他说:“戒严的目的是铲除亲朝势力,维护自由宪政秩序。”
白宫国家安全委员会的一位发言人表示,美国没有事先收到有关该戒严决定的通知,她称首尔和华盛顿方面此后一直保持联系。韩国是美国最大的海外军事基地所在地,驻扎着大约 2.85 万名美军人员。
美国国务院发言人表示,美国对韩国的外交立场没有改变,不过他称尹锡悦宣布戒严 “令人严重关切”。
招致严厉抨击
尹锡悦的举动即使以韩国政坛的激烈标准来看也非同寻常。自从在 1987 年终结持续数十年的残酷军政府统治并实现民主转型以来,韩国政坛一直动荡不安。有数位韩国前总统在卸任后被关进了监狱。韩国首位女总统朴槿惠 (Park Geun-hye) 是一位前军事独裁者的女儿,2017 年,她因一起滥用职权丑闻遭到弹劾,随后被赶下台。
尽管韩国政坛斗争激烈,但在过去 40 多年里,还没有哪位领导人宣布过戒严。根据相关规定,戒严令使当地媒体处于政府控制之下,所有政治活动都被叫停,并要求所有医务人员在 48 小时内返回工作岗位,此外还采取了其他一些措施。
韩国在野党共同民主党 (Democratic Party) 和尹锡悦所在的执政党国民力量党都抨击尹锡悦此举违宪。
布鲁塞尔治理学院 (Brussels School of Governance) 的 KF-VUB 韩国问题讲席教授 Ramon Pacheco Pardo 说,“总统尹锡悦犯了一个巨大的政治错误。”
尹锡悦的支持率最近已跌至 20% 以下,现在他将面临对他政治前途的质疑。尹锡悦的五年任期将于 2027 年结束,目前已过去大约一半时间。根据韩国法律,他不能竞选连任。
韩国最大的报纸之一、持中间偏右立场的《中央日报》(JoongAng Daily) 在一篇社论中表示,尹锡悦在发布戒严令后还能否保住总统职位令人怀疑。该报社论写道:“关于弹劾总统尹锡悦的讨论已不可避免。”
在严寒的天气里,数以百计的韩国人在午夜过后聚集在国会大厦前,头顶上有直升机盘旋,警察在一旁警戒。抗议者高呼:“弹劾尹锡悦!”
尹锡悦曾是一名职业检察官,此前毫无政治经验,他于 2022 年 3 月在韩国总统大选中以微弱优势获胜。在他就任总统后,韩国社会仍然陷于严重撕裂。皮尤研究中心 (Pew Research Center) 在 2022 年的一项调查显示,韩国是唯一一个在党派冲突感知水平方面高于美国的国家。
今年,韩国政治显得更具戏剧性。1 月,左翼共同民主党领导人李在明 (Lee Jae-myung) 颈部被刺伤,需要紧急手术。嫌犯表示,他希望阻止李在明在 2027 年赢得总统选举,更直接的是阻止共同民主党在下次议会选举中获胜。几周后,一名保守派议员遭到袭击。
惨败
今年 4 月,尹锡悦的执政党在议会选举中惨败。这意味着尹锡悦将难以通过任何国内议程立法,这使他实际上成为了 “跛脚鸭”。最近的民调显示,约三分之二的韩国人对尹锡悦的治国能力持负面看法。
尹锡悦所在国民力量党领导人韩东勋 (Han Dong-hoon) 称,尹锡悦宣布戒严的举动是非法的、违宪的。曾任尹锡悦内阁司法部长的韩东勋表示:“韩国是一个民主国家。我们将与公民一起捍卫民主。”
在国会投票宣布戒严令无效后,反对党领导人李在明誓言,要把这场政治危机转化为使韩国恢复正常的机会。他说:“尽管我国在继续后退,但由于宣布戒严是非法的、违宪的,局势不会继续恶化。”
政治不稳定导致几家韩国公司在美国上市的股票下跌。电商巨头 Coupang 股价下跌 3.7%。iShares MSCI South Korea ETF 下跌 1.6%,此前一度下跌 7%。
与此同时,韩圆兑美元汇率在全球外汇市场走低。周三早盘,韩国基准股指韩国综合指数下跌约 1%。面对市场大幅抛售,韩国官员誓言向该国股市和债市紧急注入逾 350 亿美元资金。
华盛顿无党派智库威尔逊中心 (Wilson Center) 的韩国问题专家 Troy Stangarone 说,尹锡悦有必要尽快对他采取的行动给出更详细的解释。他说:“如果没有更深入的解释,这可能会被认为是通过戒严令而不是国内程序来解决国内政治争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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