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MG:
1972 年，唐纳德·麦肯齐因成为爱丁堡大学最优秀的数学学生而获得奖章。但前一年，他选修了一门科学社会学课程，这改变了他的一生。这位年轻的苏格兰人一直喜欢纯数学的独立真理，但这门课让他转向了完全不同的东西：对人类社会进行混乱、道德模糊的研究。
从那时起，这位现年 74 岁的社会学家撰写了有关核导弹系统、计算中的数学证明、加密货币和在线广告的文章。在华尔街的书籍圈子中，他最出名的是撰写了另一本有关高频交易的书。七年前，迈克尔·刘易斯的畅销书《快闪小子》将交易员描绘成狡猾的恶棍，他们用转瞬即逝的速度互相击败，而麦肯齐再次让他们变得古怪起来。2021年出版的《光速交易：超快算法如何改变金融市场》厚达 304 页，深入探讨了市场结构和高频交易的历史。
麦肯齐尊重该行业通常令人昏昏欲睡的技术细节，因此赢得了该行业以神秘著称的从业者的尊重。麦凯兄弟有限责任公司（McKay Brothers LLC）联合创始人斯蒂芬·蒂奇（Stéphane Tyč）将无线网络出租给需要比竞争对手更快向市场发送信号的高频交易公司。他称麦肯齐的研究 “意义非凡”，而《快闪小子》则是“软色情片”。（麦肯齐在书中采访了蒂奇。）
在我们通过 Zoom 进行采访的那天，麦肯齐似乎远离了纽约和芝加哥的交易室，他通过断断续续的互联网连接在位于爱丁堡东部农村县东洛锡安的家中进行采访。这位爱丁堡大学教授表示：“科技是现代生活的重要组成部分。我希望我的学术工作能带来一些额外的拼图碎片——如果你是一位对规范、价值观、社会角色等传统社会学主题感兴趣的社会学家，你不一定会关注这些东西。”
他的两本关于金融的书在很大程度上读起来像是新闻纪实文学，偶尔会涉及一些学术社会学的内容：使交易能够以爱因斯坦式的速度进行的电缆和设备的“物质政治”；经济理论的“巴恩斯式表演性”。
他的主要主题是社会力量如何影响技术（包括市场），反之亦然。例如，期货和证券行业有不同的监管机构，部分原因是它们向不同的参议院委员会报告。不同的规则和市场结构反过来又形成了一个重要的交易信号：标准普尔 500 指数期货的走势往往先于指数股票。在其他情况下，社会和工具之间的相互作用更令人不安。正如他在 1978 年的博士论文中所写，一些最早的英国统计学先驱专注于分析相关性，因为他们是研究遗传的优生学家。
他在 2006 年出版的《引擎而非照相机：金融模型如何塑造市场》一书中追溯了布莱克-斯科尔斯期权定价数学模型如何使价格更接近其预测，从而使衍生品看起来合法而非像赌场一样。正如书名所暗示的那样，这个著名的公式不仅仅是已经存在的期权交易的图景——它帮助塑造了这个庞大的全球市场。同样，麦肯齐也问道，经济学家弗朗哥·莫迪利安尼和默顿·米勒的经典定理——指出公司如何融资并不重要——是否消除了高负债的污名，从而导致公司发行更多债券。这些问题很难解决。但不难找到其他经济或数学概念塑造金融行为的例子。在加密货币交易所 FTX 崩盘之后，创始人的风险承受能力常常被归因于他们对预期值计算的热爱，就好像这些计算塑造了他们的个性一样。
如果麦肯齐的书缺乏刘易斯书中那种鲜明的戏剧性，那似乎是故意的。在《光速交易》一书中，麦肯齐说他对赚钱的平凡生活很感兴趣。场内交易员过去常常因身高较高而受益。芝加哥商品交易所最终禁止穿厚底鞋（出于安全原因）。在高频交易时代，一些公司花费七位数的资金保护他们的设备免受鸟粪的侵害，因为鸟粪可能会阻挡信号。
虽然麦肯齐的书中几乎没有道德说教，但他知道自己的职业生涯一直致力于研究那些通常被认为是对聪明才智的巨大浪费的行业，而这些聪明才智还不如去治疗癌症或揭开量子力学的神秘面纱。2022 年，当他因其毕生的工作而获奖时，他问道，金融界的所有平庸之作，如高频交易军备竞赛，是否已经吸收了技术进步带来的收益，而华尔街却没有变得更有效率。“金融界的现实是，人们在超越、智胜和影响他人上花费了大量的精力，”他说。
但他并不怀念公开喊价交易（即在交易所大厅进行的那种交易，现在几乎已经绝迹）的时代，这种交易通常意味着大声喊叫。他说，在本世纪之前，“内部人士会以牺牲普通投资者的利益为代价来致富”，比如将买卖价差或基金管理费保持在不必要的高位。“现代金融在很多方面都比它所取代的金融体系要好，但它保留了某种自我参照的特征，我认为这有点不健康。”
麦肯齐的最新项目反映了他的疑虑。他正在深入研究用在线广告取代平面广告，谷歌和 Facebook 等公司通过实时拍卖为你分配根据算法量身定制的广告位。与高频交易一样，这个过程比眨眼还快，每笔交易只能赚取微薄的利润。这里有权力斗争：谷歌和较新的分散系统之间，后者直接在你的手机上收集出价；社交媒体巨头和苹果公司之间，后者让他们更难识别 iPhone 用户。
麦肯齐能够说服最敏感行业的内部人士与他交谈，通常是匿名的。他说，他通常先接触每家公司的负责人；高频交易“实际上并不像它的名声所暗示的那样神秘”。但麦肯齐也有时间优势。他的项目都持续了五年以上。他正在完成他的最新著作，内容是广告技术，但不知道下一步是什么。我建议谈人工智能，但他不以为然：“就像在金融市场一样，随大流可能会很危险。”
评论
发表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