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当选总统特朗普 (Donald Trump) 过渡团队顾问霍华德 · 卢特尼克 (Howard Lutnick) 最重要的客户就是特朗普。而作为华尔街交易公司 Cantor Fitzgerald 的董事长,卢特尼克的另一位最重要客户是前整形外科医生、加密货币公司 Tether 的所有者詹卡洛 · 德瓦西尼(Giancarlo Devasini)。
卢特尼克和德瓦西尼都对美国政府未来的政策抱有浓厚兴趣。据这两人的商业伙伴透露,德瓦西尼今年早些时候曾私下表示,卢特尼克将利用他的政治影响力,试图化解 Tether 面临的威胁。
特朗普上周提名卢特尼克担任美国商务部长,这将使他在监督政府经济议程方面处于一个至关重要的位置。卢特尼克目前担任特朗普过渡团队的联席主席,正在审查其他可能涉及监管 Tether 的政府高级职位的候选人。
特朗普的当选预示着加密货币行业迎来一个新时代,该行业在拜登 (Joe Biden) 政府时代遭遇了一系列法律打击。即将上任的这届政府已承诺将支持加密货币,并制定对该行业友好的监管规定。就从加密货币政策变化中的获利程度而言,几乎没有哪家机构能够超过 Tether,Cantor 也将因此获得巨大利益。
《华尔街日报》(The Wall Street Journal) 10 月份援引知情人士的话报道称,Tether 因涉嫌违反反洗钱法和制裁法正受到美国财政部和司法部的调查。与 Tether 同名且不受监管的加密货币已催生了一个难以监管的影子金融体系。
Tether 一位发言人提到了该公司在回应《华尔街日报》此前报道时发表的评论,该评论称,暗示该公司 “参与帮助犯罪分子或逃避制裁是荒唐的”。
据知情人士透露,由卢特尼克拥有多数股权的 Cantor 持有 Tether 1,340 亿美元资产中的大部分,主要是美国国债,每年收取数千万美元费用。
卢特尼克和德瓦西尼都曾告诉商业伙伴,在 Cantor 达成投资 Tether 的协议后,两家公司的关系进一步加深。根据这项在过去一年达成的协议,Cantor 将获得 Tether 约 5% 的所有者权益。据一些商业伙伴称,Cantor 对这部分股权的估值高达 6 亿美元。此前未出现过有关这笔股权的报道。
卢特尼克上周四发表声明称,一旦参议院确认他的商务部长提名,他将辞去在 Cantor 的职务。卢特尼克表示,他打算剥离自己在公司的权益,以遵守政府的道德规范。美国商务部在监管加密货币行业方面历来没有发挥过重要作用。
在特朗普选中卢特尼克为商务部长之前,Tether 发言人在一份声明中表示:“Tether 与 Cantor 之间完全是基于管理储备的专业关系。声称卢特尼克参与过渡团队就能影响监管行动的说法是可笑的。”
Cantor 发言人不予置评该公司与 Tether 的关系,包括所有权权益。
Tether 运营着世界上交易最活跃的加密货币。泰达币 (tether) 因以 1:1 的比例与美元挂钩而被称为稳定币,在加密货币投机者中占有一席之地,被视为一种将交易利润变现的安全方式。泰达币还引起了政府官员的注意,他们表示,泰达币是俄罗斯军火商、国际诈骗集团和恐怖组织转移资金的首选媒介。
Tether 今年早些时候表示,该公司与执法部门合作,冻结了与受制裁实体相关的数字钱包。
卢特尼克和德瓦西尼目前都是外部人士。卢特尼克的公司是一家历史悠久、敢打敢拼的华尔街公司。德瓦西尼的公司是一家运营加密货币的公司,其本质就是颠覆政府支持的现有货币体系。
德瓦西尼是意大利人,据一些商业伙伴称,他因害怕被捕而拒绝前往美国。德瓦西尼把卢特尼克当作挡箭牌,防止美国当局和竞争对手破坏他利润丰厚的业务。在 2001 年 9 月 11 日世贸中心 (World Trade Center) 遇袭事件中,Cantor 有三分之二的纽约员工丧生,卢特尼克在重建该公司方面声名显赫,有鉴于此,德瓦西尼认为卢特尼克能与美国政界人士进行高效沟通。
本文基于对熟悉卢特尼克和德瓦西尼业务的人士的采访。《华尔街日报》查阅了会议记录、电子邮件和飞行记录,为受访者的说法提供了佐证。
卢特尼克和德瓦西尼的关系始于 Tether 需要帮助的时候。
2021 年,Tether 和一家相关的加密货币交易所同意支付 6,100 万美元,以和解纽约总检察长和美国商品期货交易委员会 (Commodity Futures Trading Commission, 简称 CFTC) 对其涉嫌误报支持泰达币的资产的民事指控。Tether 从未发布过经全面审计的财务报表,在和解中没有承认有不当行为。Tether 的控股公司在英属维尔京群岛注册。
和解之后,Tether 的主要资产管理公司、巴哈马私人银行 Deltec 失去了与几家用于清算付款的外国银行的合作关系。这可能会切断 Tether 通过发行代币来接收客户真实世界美元的渠道。
Deltec 发言人没有回复记者的置评请求。
Tether 最初将其当时总计约 400 亿美元资产中的大部分都转移到另一家巴哈马银行。一些商业伙伴表示,曾领导 Deltec 交易部门的投资顾问理查德 · 希思科特 (Richard Heathcote) 随后将德瓦西尼介绍给了 Cantor。德瓦西尼后来聘请希思科特担任 Tether 的首席投资官,管理该公司的投资组合。希思科特曾是 Cantor 的经纪子公司 BGC Group 驻伦敦的经纪人。
希思科特没有回复记者的置评请求。
卢特尼克有涉足体育博彩和特殊目的收购公司等金融领域灰色地带的诀窍,他于 2021 年末左右在巴哈马群岛会见了德瓦西尼,想弄清 Tether 是否真的拥有其所声称的资产。这位 60 岁的意大利人从未公开谈论过 Tether,他有时待在巴哈马的海滨豪宅,有时待在法国里维埃拉和瑞士阿尔卑斯山的家中。据知情人士透露,自 2014 年 Tether 成立以来,德瓦西尼几乎一直在经营该公司,此前他曾做过整形外科医生和电子产品进口商。
卢特尼克在今年 7 月份的一次加密货币会议上表示:“我基本上是对他说了那句电影台词。我说,‘让我看到钱’。” 卢特尼克还称:“我们核实了每一分钱,他们也确实拥有所有的钱,但这些钱放在我认为相当糟糕的地方。” 他指的是 Tether 持有的中国公司短期贷款,即商业票据。
随着商业票据贷款到期,Tether 将资金汇给 Cantor,购买超级安全的美国国债。Cantor 在美国国债市场上根基深厚,是一家直接与美联储交易的一级交易商,这将确保 Tether 能够轻松出售资产,以满足客户对美元的任何需求。
Tether 的一些最亲密的客户——主要是将该代币出售给庞大二级市场的加密货币交易公司,也成为了 Cantor 的客户。
到 2023 年底,Tether 的资产规模已飙升至近 1,000 亿美元,其中约三分之二是短期美国国债。Tether 不向其持有人支付任何利息。因此,据 Tether 称,利率上升推高了美国国债收益率,助力该公司去年盈利 60 亿美元。
卢特尼克是一名登记在册的共和党人。大约一年前,特朗普找到他、希望他帮助自己竞选总统时,卢特尼克正身兼数职,除了 Cantor 董事长和首席执行官两个职务外,还领导着 Cantor 在华尔街的相关分支机构。
据一些商业伙伴透露,在 Cantor,卢特尼克把接触 Tether 的员工数量限制在少数几位高管。他经常亲自处理这项关系,乘坐私人飞机前往全球各地对加密货币友好的地方与德瓦西尼会面,其中包括将比特币作为法定货币的萨尔瓦多。
一些商业伙伴称,卢特尼克亲自参与了对 Tether 投资的商谈。他们补充说,Cantor 收购客户的所有者权益并不常见。
Cantor 帮助 Tether 拓展了投资帝国。今年 5 月,由一位出生于中国的加密货币大亨经营、总部位于新加坡的比特币挖矿服务提供商比特小鹿 (Bitdeer Technologies) 表示,Cantor 是其与 Tether 达成的一笔 1.5 亿美元股份收购交易的配售代理。配售代理帮助企业管理从外部投资者那里引入新资金。
2023 年,卢特尼克的儿子布兰登 · 卢特尼克 (Brandon Lutnick) 在 Tether 位于瑞士小镇卢加诺的场所实习。德瓦西尼部分时间居住在卢加诺,在那里有 Tether 的一些业务。一些商业伙伴称,布兰登清点过 Tether 存放在山里一个金库里的金条,这些金条是为支持一种名为 Tether Gold 的独立代币而准备的,该代币价值 6.6 亿美元。
布兰登目前在 Cantor 担任交易员,他没有回复记者的置评请求。
今年 1 月,联合国毒品和犯罪问题办公室 (United Nations Office on Drugs and Crime) 在一份报告中将泰达币称为洗钱者的一种“优先选择”。卢特尼克为 Tether 进行了辩护。在达沃斯的一次采访中,卢特尼克首次公开证实 Cantor 持有 Tether 的资产。
大约在同一时间,美国财政部要求国会制定新法律,允许其阻止与恐怖主义融资和逃避制裁有关的稳定币交易,并点名提到了 Tether。
纽约州民主党参议员柯尔丝滕 · 吉利布兰德 (Kirsten Gillibrand) 和怀俄明州共和党参议员辛西娅 · 拉米斯 (Cynthia Lummis) 随后共同提出了一项在美国监管稳定币的法案,该法案将禁止使用泰达币等离岸、不受监管的稳定币。该法案尚未取得进展。
今年 5 月,卢特尼克在卢加诺与德瓦西尼会面,讨论即将到来的大选。会面后,德瓦西尼告诉一些商业伙伴,卢特尼克将设法扼杀任何可能有损 Tether 的法案。
几周后,卢特尼克在 X 上主张,美国需要 “负责任的美元支持的稳定币”,以维持美元在全球的 “支配地位”。
游说信息披露显示,Cantor 的国会游说者杰夫 · 米勒 (Jeff Miller) 今年一直致力于围绕稳定币监管提案开展游说活动。米勒没有回复记者的置评请求。
特朗普在 8 月份任命卢特尼克为其过渡团队的联席主席。特朗普获胜的第二天,德瓦西尼在 Tether 的一位高级副手发帖张贴了一面美国国旗。
自那以后,加密货币市场陷入狂热,客户已向 Tether 的新代币投入了 100 多亿美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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