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元走强将震动世界其他国家

 经济学人：

1971 年，时任美国财政部长的约翰· 康纳利 ( John Connally) 告诉欧洲同行，美元是“我们的货币，但也是你们的问题”。在接下来的半个世纪里，全球经济发生了变化，但康纳利的名言仍然适用：尽管美元的价值在很大程度上仍由美国国内发展决定，但其波动几乎总会波及全球。美国当选总统唐纳德·特朗普 (Donald Trump) 承诺的经济政策似乎将推动美元升值，因此一次这样的大波动可能即将发生。这意味着世界其他地区的经济增长将面临麻烦。

目前尚不清楚特朗普的经济计划究竟想要实施哪些部分，以及他能够实施哪些部分。但美国股市的狂热为投资者的预期提供了线索（衡量美国大型企业的指数标准普尔500指数在 11 月 6 日、7 日和 8 日连续创下新高）。交易员们认为，随着政府借款飙升，新政府将通过减税和放松管制来提高美国企业的利润。赤字增加和通胀再度抬头，反过来可能会迫使该国央行维持比特朗普执政时更高的利率。更高的利率将使持有美元证券更具吸引力，为美元提供顺风。

图表：经济学人

这一情况的一部分已经显现。11 月 7 日，美联储一如预期地将基准利率下调了四分之一个百分点，将目标区间下调至 4.5-4.75%。但美联储主席杰罗姆·鲍威尔 (Jerome Powell) 表示，美联储在 12 月会议上维持利率不变，而不是继续大幅下调利率。值得注意的是，利率制定委员会在发布决定时发表的声明不再像 9 月份的声明中那样表示“对通胀率持续向 2% 靠拢更有信心”。过去四周，美国利率上调的前景推动美元兑一篮子货币升值 1.5%（见图表）。

美元升值往往伴随着全球经济前景的疲软。原因之一是，在经济动荡时期，投资者往往会抛售风险资产，转而购买他们认为安全的资产，尤其是美元和美国国债。前景恶化往往会提振美元，而美元升值往往也会使前景恶化。国际货币基金组织在 2023 年发布的研究发现，一年后，美元升值 10% 会导致新兴经济体的产出下降 1.9 个百分点。富裕国家受到的影响较小，但产出仍会下降 0.6 个百分点。缓解措施来得很慢：根据该报告，强势美元的有害影响往往会对新兴经济体持续两年半，对富裕国家则持续一年。

美元汇率波动通过两个主要渠道震动全球经济：贸易和金融。全球 40% 以上的贸易（其中大部分不涉及美国）以美元结算。美元走强会增加进口商的成本，从而抑制对海外商品的需求并降低总体贸易量。因此，在亚洲和拉丁美洲的大部分地区，美元汇率的变动比当地货币的走势更重要。2020 年发表的一项学术研究发现，在控制其他因素后，美元兑所有货币升值 1% 预示着世界其他国家之间的贸易将下降 0.6%。据各国央行俱乐部国际清算银行称，美元走强也会增加中间产品买家的成本，从而带来长供应链崩溃的风险。

美元升值带来的贸易效应与金融效应同样重要。对于那些借入美元但缺乏美元收入来源的国家和企业来说，美元升值会机械地增加他们的债务负担并提高他们的利息成本。美国利率上升，再加上美元升值，也使得在世界其他地区投资变得不那么有吸引力。资本往往会从新兴市场流出，迫使它们也提高利率，从而收紧货币条件，而此时这些经济体可能开始受到普遍贸易放缓的影响。

这种对美国以外借贷成本的磁力吸引力已经很明显了。11 月 6 日凌晨，当选举结果明朗时，美国国债收益率急剧上升。澳大利亚、新西兰和日本政府债券的收益率也是如此。其中一些涨势后来因美联储降息而逆转，但这种缓解可能只是暂时的。收益率的任何反弹都不是及时的：许多央行正试图通过降低政策利率和促进信贷来支撑国内疲软的增长。

美元强势能否持续还有待观察。唐纳德·特朗普本人也一直抱怨美元强势损害了国内制造商并导致美国失业。但他无法轻易迫使央行降息。只要利率居高不下，美元仍将是投资者的首选避风港——也是世界面临的棘手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