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兴于包容、毁于榨取:2024年诺贝尔经济学奖得主简评之一《Why Nations Fail》

 

兴于包容、毁于榨取

——评Why Nations Fail?by Daron Acemoglu and James Robinson

李华芳 | 匹兹堡大学

2024年的诺贝尔经济学奖颁给赫赫有名的AJR。坊间有不少Acemoglu的笑话,例如跑一个回归就用完了所有星星,新年第一天就承包了100个经济学家一生的引用之类的,都算是其巨大影响力的信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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诺奖委员会给AJR的颁奖词是表彰Daron Acemoglu, Simon Johnson and James A. Robinson对制度如何形成以及如何影响繁荣的研究(for studies of how institutions are formed and affect prosperity),是经济学自亚当·斯密以来最经典也最核心的经济学议题。

这里我先奉上一篇之前写过的《Why Nations Fail》的书评,稍后再更新正式的贡献简评。总觉得要再说一说殖民地死亡率这个事,不然不完整。

兴于包容、毁于榨取——评Why Nations Fail?

1老问题、旧答案

在过去几个世纪里,已经有无数的学者讨论过导致国富国穷的各种因素,例如地理位置偏僻、不接海洋没有港口、气候条件恶劣、自然资源匮乏等,会限制国家走向繁荣之路;又例如文化上民族不够勤奋、具有劣根性、没有新教伦理、缺乏资本主义进取精神等,也会成为国家发展之路的障碍;再例如一个国家的领导人无知、短视、不知道合适的发展战略和经济政策等,也可能致使一个国家陷于贫困无法发展。

尽管地理、文化、领袖均会对国家强盛与否产生影响,但这些影响是不是最主要的影响呢?或者说,有没有导致国家兴衰的更重要的因素?如果有的话,是什么因素?又是如何起作用的?这正是阿西莫格鲁和罗宾逊在《国家为何失败:权力、繁荣和贫困的起源》(Why nations fail: The origins of power, prosperity, and poverty)一书中要回答的问题。不同于对地理、文化和领袖等因素的强调,阿西莫格鲁和罗宾逊着眼于不同“制度”对国家经济的影响。有一些制度促进了经济发展,另外一些制度则正相反,阻碍了经济发展。

“制度”这一答案并不新颖。但在经济学分工日益精细的21世纪,已经很难读到像这样充满雄心和企图的作品了。目前的发展经济学由于实验经济学的发展,有一些朝“曲径通幽处”发展的苗头,利用田野实验做发不发帐篷对撒哈拉以南地区的经济影响,或者一档循环播放的电台节目对苏丹地区教育公共品供给的影响之类。而《国家为何失败》则完全不同,可能是继亚当·斯密《国富论》以来,经济学界重新回到宏大格局讲述国家兴衰的最有诚意的作品。不同于斯密论证的专业分工、市场扩展、自由贸易带来经济繁荣,阿西莫格鲁和罗宾逊则讨论了“分工、市场和贸易”这些市场机制要起作用的制度基础,这“制度”一词,正是本书的关键所在。

2兴于放、毁于收

为了引出制度问题,这本大气磅礴的作品先从“茉莉花革命”和“阿拉伯之春”说起。人民走上广场所谓何事?还不是因为活得贫苦憋屈,试图通过政治改革来过上更好的生活。以埃及为例,人均收入只有美国的12%,且有20%的人口处于绝对贫困状态。问题恰在于这个制度。埃及的独裁者穆巴拉克,并不愿意改变现存的体制,以适应大众的诉求。最终埃及只能通过革命形式来进行制度变更,这代价不低,却也是无可奈何之举。而美国人民相对富裕,主要是因为政治权力在社会中的分配比较宽泛,政府的可问责性较好、对选民负责,而且人们能利用各种经济机会发家致富。

纵观这些古老文明国度,比如埃及、印度与中国,为什么埃及经济增长不如印度,而印度又不如中国呢?回到惯常讨论过的地理、文化和领袖,或许可以解释部分各国发展的差异。但问题也恰在于这三个因素无法全然回答在南北诺嘉乐(Nogales)地区的差异。诺嘉乐是个有意思的地方,北面那一半属于美国亚利桑那州,实行的当然是亚利桑那州(Arizona)的制度。而南面的那一半属于索诺拉(Sonora)州,却是墨西哥的领地,实行墨西哥制度。

两个地方南北接壤,地理位置没什么不同,文化差异也不大,都是那一群人,鉴于每年大量墨西哥移民到美国的事实,似乎也表明墨西哥人也知道怎么发展经济的那些办法,很难想象墨西哥的领导人会不清楚那些普适的经济发展原则。所以地理、文化和领袖这几个因素都未能很好解释为什么南北诺嘉乐会呈现出如此不同的面貌。也因此,阿西莫格鲁和罗宾逊认为之前的理论需要修正。

两人发现南北诺嘉乐地区最不相同的是“制度”。美式民主宪政制度在经济上保护私人产权、实施法治、有运行良好的市场且市场运行得到国家支持、市场向新的企业开放、市场上的个体遵守契约、并且人们可以获得教育和普遍的致富机会。与此同时,这种制度在政治上三权分立、相互制衡、允许广泛的公民及其团体的政治参与、对政治家有制度性的问责和约束、依法行政、而联邦政府有一定的集权来有效实施法律。这种制度被作者称为“包容性制度”(inclusive institution),与此相对的是“榨取性制度”(exclusive institution)。此处我译成榨取性制度,并没有直接对应exclusive“排外的、排斥的”的意思,而是根据全书的意思,统治者不仅不愿意与大众分享经济成果,而且会采用政治制度来榨取大众,与民争利。

那么为什么美国实行了包容性制度,而墨西哥及其他部分拉美地区不仅没有采用类似的制度,反而实行了榨取性制度呢?这种制度差异的形成主要是因为路径依赖。北美和南美在经济发展路径上的分歧,主要是因为殖民者实施不同的殖民策略而形成的。能否有效激励土著和新移民为经济发展而努力,成为了制度选择过程中的重要差异,尽管这种制度差异一开始非常小,但经过不断演化,其结果却大相径庭。最终呈现在人们面前的就是北美和拉美国家之间巨大的经济收入差距。

关于殖民政策导致不同发展的想法,源于2001年阿西莫格鲁、约翰逊和罗宾逊在《美国经济评论》(American Economic Review)发表的一篇文章。这篇文章掀起了学界长达十年的争议,而三人姓名的首写字母也被缩成“AJR”,现在已经成了学界闻之动容的标记。从数据、史实、假设、逻辑等各个层面,大量学者卷入了与AJR的论证。因此,阿西莫格鲁和罗宾逊的这本新书,也可以看作是对长期争论的一个总结和回应。当然顺带也承担着向大众普及新知的任务。就此书而言,相比于回应学术争论,普及工作显然做得更出色一些。

当然这种因为一线之隔导致巨大经济差距的地区还可以找到不少实例,例如现在的南北韩、例如30年前的香港和深圳。当然细究起来,尽管这些区域地理位置差不多,文化习俗也差不多,毕竟都是同一文化群体的人,但领袖的作用却极为不同。更不用说实行的制度有巨大的差异了。因此在阿西莫格鲁和罗宾逊的书中,其实未能仔细处理领袖的角色问题。

他们反驳的是领导者因为无知所以不知道采用“包容性制度”的论断,但实际上,如同科斯和王宁在《How China Became Capitalist?》一书中提到的那样,有可能是因为领导者面临现实的约束所致,例如1980年代“邓-陈”的双寡头结构,使得中国的改革不得已呈现出了“渐进改革”的趋势。仔细来看,邓对改革的看法,实际上相当激进,却被保守的陈所抑制,如此有了妥协之后的渐进。而领导人的能力不同,将会极大影响组织乃至国家的绩效。只是阿西莫格鲁和罗宾逊并没有深入探究领导力的问题,这恐怕也是一个遗憾。

也就是说,除了包容性制度促进经济增长之外,还需要仔细对待地理位置、文化差异以及领袖角色。当然坊间也有误解,认为阿西莫格鲁和罗宾逊完全否认了地理、文化和领袖的差异造成不同的经济结果。我的阅读体会是,两人认为地理、文化和领袖无法完全解释类似诺嘉乐地区这样的问题。尽管放宽视野来看,西伯利亚的落后和美国的强盛很难说与地理位置无关,同样也无法否认历史上基督教地区相对快速的发展,更不能否认领袖的作用了。所以两人仅是指出,上述三种因素可能只能解释相对较少部分的经济成长的原因,而更重要的是制度的作用。这一点被阿西莫格鲁和罗宾逊批评的戴蒙德倒是挺清楚,他在回应中除了强调地理因素不可忽视之外,也承认制度或许可以解释国家兴衰的大部分成因。

3盛与否、准何在

但是国家盛衰的标准是不是就等同于经济增长呢?人均GDP、贫富差距、人均寿命、乃至更综合性的人类发展指数(Human Development Index),到底什么才是衡量国家盛衰的标准。阿西莫格鲁和罗宾逊的处理,显然比较直接和简单,那就是以是否促进经济增长为国家兴衰的标准。

这种标准按照传统的发展经济学来衡量,当然没有什么太大的问题。发展无非就是土地、资本、劳动力的各种组合,或者投资、消费和贸易方面的增长。而制度则是让土地、资本和劳动力的配置、或者投资、消费和贸易方面的配置,得到优化从而加速经济增长。但阿西莫格鲁和罗宾逊看起来又并不是简单同意这些传统的看法,而是借用了熊彼特关于“创造性破坏”和企业家创新的一些观点,例如在阐释包容性制度的细节时,两人特别强调法律体系对产权的保护以及由此带来的企业家创新,从而推动生产和贸易,以及经济增长。

不过更重要的批评是这一经济增长本身是目的还是手段的问题。如果经济增长作为目的,那么必然遭遇哲学界关于“意义”的责难;如果经济增长本身仅仅是手段,那么增长的最终目的又是什么?一种可能的答案是幸福,但关于幸福感的调查并没有提供统一的答案。我在2007年的《文景》杂志曾经发表《追求幸福的经济学》一文,其中提到经济学上的一项测算,大体而言,有一个人均收入的限制,当人均收入超过15000美元时,人均收入的继续增加对幸福感提高的影响很小;但如果人均收入低于15000美元,收入增长对提升幸福感有有极为正面的影响。

但幸福又是什么呢?一千人眼里有一千个哈姆雷特。对经济学家而言,更有自嘲性质的笑话称10个经济学家能就同一个问题提供11个答案。幸福感是非常主观的标准,很难想象浙江大学校长会和舟山市金塘岛上的一个渔民对幸福会有相同的定义。而且即便两人的幸福感相同,也无法从中得出什么教益。

有一个标准或许值得考虑,那就是选择项增多,或者说选择空间扩大。尽管个人的选择能力不同,但面对更多的选择,依旧可以增进个人的效用。也就是说,这意味着人的自由的扩展。阿玛蒂亚·森在《以自由看待发展》中就将发展的目标定为人的自由的扩展。收入增长与选择集扩大之间一些联系,但有些自由并不会因为收入的增加就自动获得,尤其是政治上的集会、结社和言论自由等。

阿西莫格鲁和罗宾逊将制度作为影响经济增长的一个变量,但也没有细致讨论经济增长本身对制度演化的影响。尤其是“包容性制度”本身蕴含了很多价值性目标,例如自由。经济增长在一定条件下会促进自由的扩展,而自由本身又是经济增长一个不可或缺的条件。弗里德曼的经典论述是,自由是目的、自由也是手段、自由的目的只能通过自由的手段来达成。如果我们考虑这种国家盛衰评价标准并不一定是经济增长,那么对于本书的论述,可能就会略觉肤浅。如同大部分政治学家在对待经济学家的工作时,一贯表现出来的不屑一样。但阿西莫格鲁和罗宾逊也有值得夸夸其谈的政治学家们学习的细致论证。

4增长路、大不同

前面已经提到对此书的一种误读是“制度决定论”,认为地理、文化和领袖均不重要。实际上是都很重要,但阿西莫格鲁和罗宾逊认为地理、文化和领袖未能解释在三者条件差不多的情况下,为何经济增长会出现重大的差异,他们给出的答案是制度使然。

实际上,地理、文化和领袖不可能尽然相同。这或许可以反过来部分解释为什么采用了不同制度的国家,有时候也会取得差不多速度的增长。事实上,这个问题也恰好和“中国模式”的争议有关。中国的制度很难说符合阿西莫格鲁和罗宾逊设想的“包容性制度”,没准更接近“榨取性制度”,政治上无竞争少参与、经济上政府与民争利国进民退等。但矛盾的是,中国的经济增长速度却是世界领先的。那么中国是一个例外吗?这对阿西莫格鲁和罗宾逊的论述构成了挑战吗?不管怎么说,中国问题的确是两人需要认真对待的。

但仔细阅读就不难发现,阿西莫格鲁和罗宾逊并不否认存在政治权力垄断并且中央集权的条件下,稍微提升法治水平、提高产权保护的强度、并且引入市场经济制度,就能促进经济增长。只是这种情况下的取得的增长,与“包容性”增长有本质的区别。

两位作者以苏联为例,解释了这种依靠将农民和土地集中起来的做法固然能在表面上刺激经济增长,但也会发生大饥荒。与此同时,这种集体农庄的做法不仅不能激励农民,也无法在技术不进步的条件下,持续维持既定的生产水平。因为那些像奴隶一样的农民吃不饱的情况下,边际生产力必然下降。而几个五年计划并没有大幅度改进民用生产技术,尽管军事上苏联取得了长足进展。

苏联的增长,尤其是从1930年到1960年间长达三十年年均约6%的国民收入增长,迷惑了不少经济学家。著名的萨缪尔森其在1961年版的《经济学》教科书中预测苏联国民收入将在1984年超过美国。甚至到了1980年版的《经济学》中依旧声称苏联将在2002年超过美国。但很快柏林墙倒了,东欧剧变,苏联解体。所谓“休克疗法”让俄罗斯经济长期处于低谷之中。

那么苏联因何失败?阿西莫格鲁和罗宾逊采用的解释和哈耶克的解释如出一辙:允许私人自己做决定并通过市场来交易对社会来说是最有效配置资源的方式。计划经济在短期内能集中力量办大事,但其中有两个重要的问题无法解决:一是个人的激励问题,大锅饭造成人人搭便车的现象;二是既得利益者不肯分享利益的问题,已经吃进去的再吐出来就难了。而这两个问题也恰是阿西莫格鲁和罗宾逊所谓的“榨取性制度”无法克服的弊端。也正是由于中国和苏联模式的相似性,两位作者大胆预言中国的经济增长无法持续。

但既然如此,何以有时候“榨取性制度”依旧会被采用,并且持续不短的时间呢?理由是榨取性制度能使经济增长中的收益不仅满足一小撮统治者的需求,并且统治者还可以有足够的资源来镇压反对者。也就是说,凡榨取性制度必然意味着政治上的集权。所以问题并不在于“包容性制度”和“榨取性制度”是不是能促进增长,关键在于能不能促进“可持续增长”。对两位作者而言,榨取性制度之所以不可能促进可持续增长,不仅是因为无法革新技术从而导致创造性破坏,更是因为搞不对制度所辖范围内参与者的激励问题。中国的增长无法持续,概因如此。除非能从“榨取性”转向“包容性”,从而搞对激励,方能实现进一步的可持续增长。

那么一个自然而然的问题是从“榨取性制度”向“包容性制度”的转型是否可以实现?如果可能,其机制又是什么?一种制度从历史中走来,逐渐演化,会遇到一些“关键点”(critical juncture)。这些关键点有的是因为历史原因造成的,例如革命或殖民。但关键点的演变也并非全由历史决定,同样有情境因素。早期的“包容性制度”可能来自社会冲突和制度偏移。

但阿西莫格鲁和罗宾逊津津乐道的还是1688年英国光荣革命这一“关键点”。政治制度更加包容催生了更包容的经济制度,按照两人的解释,这为后来的“工业革命”奠定了制度基础。实际上,这个解释也有一点“历史源头思乡症”的意思。在分析英国光荣革命这一重要关键点的时候,初期的制度偏移被认为是从1215年的《大宪章》开始的,其中重要的关键点是1492年大西洋贸易导致经济发展,在社会上形成了强有力的联盟,最终导致了专制主义的终结。而与此相对的是西班牙,允许君主垄断殖民地和大西洋贸易,结果导致君主拥有大量财富和政治力量,自此与英国分道扬镳。作者还解释了东欧和西欧的发展分歧,在黑死病之后,西欧地主和封建主的势力消退,但在东欧却截然相反,从而使得东欧在16世纪重新陷入奴隶制。这一切AJR在《美国经济评论》发表关于制度变革的文章《欧洲的崛起》中有详细解释。

作者后续的工作还包括利用同一框架分析拉美的演化,并解释南北拉丁美洲的不同发展和落差;分析中国和日本,并解释日本何以在终结专制之后迅速走上资本主义道路,而中国要一直到文革后才逐渐开放经济;以及分析美国南北部的不同,南方种植园主倾向于维持权力继续使用黑奴的选择,最终导致南北战争,后续一系列政治权力在社会中更广泛的分布才促成了美国的包容性增长。一开始微小的制度差异最终导致的经济结果完全不同。这样听起来,还是有些历史宿命论的色彩。但作者认为不可不必如此“悲观”。实际上从“榨取性”到“包容性”的制度转型是可以达成的,只是这或许需要一次“政治革命”,例如美国南北战争。

5改制度、不革命

要依靠革命才能完成的制度转型,听起来依旧不是个值得乐观的选择,尤其对中国而言,更是如此。对中国未来向何处去,有很大的争议。尽管阿西莫格鲁和罗宾逊在书中简单回顾了从毛时代到邓时代的历史,但两人对中国制度转型的分析显然是不够细致的。

就中国的长期增长而言,地大物博当然是个优势,而且东部城市一直人口众多,也是经济发展的重要力量。儒家传统中既有推崇诚信有利交往的一面,同样有尊崇等级不利分权的一面,单纯将儒家看作资本主义发展的障碍,也有过度简化的嫌疑。只是目前并没有看到上佳的经济史实证研究来估计儒家文化对经济发展的作用。而1949年之后,马克思主义国家化挤占了儒家文化的存在空间,尤其是文化革命之后,更是打断了文化传承。尽管裴宜理认为党还是有意无意利用了传统儒家文化来维系社会稳定,但也仅限于毛的片言只语与儒家有所关联。

更重要的是党的领导人历经更迭,阿西莫格鲁和罗宾逊显然没有如科斯和王宁在《How China Became Capitalist》一书中那样细致处理“邓-陈”的双寡头垄结构,而仅仅是大体认定邓在改革开放中的作用。当然,从宏观上看,中国的经济制度的确变得更为包容,从计划经济到市场经济的改革,释放了大量的人力及附着在他们身上的企业家精神,加上有限度的产权保护、鼓励投资,从而造成了中国的快速增长。

但正如福山对此书的批评一样,两位作者在处理“包容性”与“榨取性”制度这样的概念时,不够细致。而且与道格拉斯·诺思、约翰·瓦利斯和巴里·温加斯特在《Violence and Social Order》一书中提出的“开放准入秩序”(open access order)和“有限准入秩序”(limited access order)相比,也没有新意。在诺思等人的论述中,有限准入秩序也是由于一小撮精英联手打造一个腐败利益集团,设租寻租贪腐受贿,同时限制大众享有的政治经济上的好处,限制他们进入获得权益的机会。不难看出,阿西莫格鲁和罗宾逊所言的“榨取性制度”与此相差无几。

这些概念或许有点太宏大了,以至于很难进行精确定义,也无法顾及其中细节之间可能存在的潜在冲突。例如两位作者对中国的“榨取性制度”表示悲观,但这样一种简化的概括并不足以展示中国的动态。除了上面谈及的领导人在制度变迁过程中的作用外,阿西莫格鲁和罗宾逊也没有解释“榨取性制度”如果放宽一定程度,允许更多准入,甚至朝“包容性制度”略有转向,这个过程释放出来的制度潜力是不是足以支撑一个强劲的经济增长?

与苏联的榨取性制度不同的是,从上个世纪80年代以来,中国不仅在经济上做到了分权,尤其是1994年的分税制改革使得中央财权去中心化了。钱颖一、巴里·温加斯特以及诺兰等还发展了中国的财政联邦主义,并解释了政治上的适度集权以及经济分权对中国市场经济发展的好处。阿西莫格鲁和罗宾逊指出了在“包容性制度”里需要一个强大的能控制腐败的中央政府,而这一点安德烈·施莱佛早在其一系列研究中论述过了。这样一个听起来继续要一定集权又需要大量分权的包容性制度,很像是中国目前的制度,但作者们认为中国的制度是一个榨取性制度。

当然,严格来说,任何一个国家的制度,都既有包容性的方面,也有榨取性的方面,要探究的是制度的内部细节,以及这些细节之间是否可以兼容。而恰恰是这“兼容性”落在了阿西莫格鲁和罗宾逊的视野之外。例如尽管政治制度的包容性俄罗斯胜于中国,但据透明国际的统计,俄罗斯的腐败程度高于中国,且经济增长也慢于中国。国际社会现在喜欢把中印两国放在一起比较,尽管地理和文化截然不同,而且虽然说人口数量有一比,但人口结构又完全不同。尽管印度的政治体制很包容,但在基础设施建设上却远逊于中国,经济增长同样慢于中国。阿西莫格鲁和罗宾逊可以辩称这是因为时段不够长的缘故,拉长时段来看,情况可能会不同。但对于现实的决策者而言,制度转型就是要在关键点上做出重要的抉择。

政治参与增多的确使得政治制度的包容性增强,但也有可能出现提高腐败和妨碍经济增长的例子,这个时候两位作者的补救措施是提出一个适度集权的中央来抑制腐败、平稳社会、推动增长。问题在于谁来抑制集权化的中央“利维坦”式的扩张?如果是要依靠更进一步的司法独立或民主政治,那么就又会削弱中央的集权力量。也就是说,在包容性制度背后,有太多制度选项之间的紧张和冲突,两位作者没有调和,也没有解释为什么包容性制度内部也会出现矛盾,更没有给出当这种内部选项不兼容出现时的解决方案。而这也恰是中国问题的挑战所在。

中国似乎永远是个谜。按照阿西莫格鲁和罗宾逊的理论,他们只能断言中国的失败。但正如福山诘难的那样,中国是可能失败,但如果是200年后呢?(参见《是的,他依旧相信历史终结:读福山》)也许值得探究的是中国已经发生的制度变迁,经济上的包容性制度改革已经探讨较多了,而政治上,政治宽容相较于毛时代的范围和程度都有了提高。这能否说明政治制度朝“包容性”的方向迈了一小碎步?尽管不足以使整个制度转成包容性,但也足以激励改革开放以来的经济增长了。人们期待的当然是中国的平稳转型,而不是革命。但阿西莫格鲁和罗宾逊没有谈及这个选项,在他们眼里,中国的经济增长注定无法持续,概因不革命就无法带来一个更具包容性的制度。

对于任何一个关心中国的人来说,“如何能不革命又完成制度转型”或许才是重要的问题。我们当然也不能幼稚地期待唯一确定的答案,每一个人都将展开自己的思考,这才是重点。这也是一本好书带给读者的最大收益。正如我之前给“政见”网站推荐本书时说的那样:一本好书或许不在于取得一致的赞扬,而是在一群聪明人中引发争议。当然鉴于自己愚笨,或许要再加一句:一本好书不仅引发聪明人的争议,而且能给蠢人也带来教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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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年年终回顾和2025年展望——对冲风险VS软着陆》   上篇 正值年底,虽然刚才汇丰一直强调大家不录音不录像,但大概率你挡不住。我在这儿讲话会谨慎一些,非常小心谨慎,大概率会有人透露出去,放到YouTube上,基本上所有见我都说付总我在YouTube上看过你的视频,我说那都是盗版的,靠盗版发财的也不少。 今天和大家分享的内容基本上都是官方的,回顾会多一点,展望不多,因为这个月展望完了之后下个月怎么办?有些话对我来讲我倒觉得很简单,本质上原来我们是做Hedge Fund出身,所以我们的逻辑框架整体具有极强的延续性,不是说今年去讨论,或者说明年去讨论。 惯性思维从2016年开始,我一直在跟大家强调这个世界已经完全不一样了。当然经历过过去的几年时间,我相信在座各位应该对这番话的理解变得越发深刻。 2016年实际上是美国特朗普的第一次大选,我有一个特点,我的特征是如果我觉得什么地方有投资机会,我可能第一时间去一线调研,我不喜欢看YouTube,我也不喜欢在网上扒。当然你会说,现在ChatGPT很强大了,人工智能好像能帮你解决很多问题,但你们有没有想过,可能广泛流传或者广泛传播的很多信息是错的。这一点在2012年当时我从日本做完调研回来之后,我的感悟是最深的。 当然去日本有一个重要的人物,名字叫本森特,很快大家就会非常熟悉他的,目前来讲应该是特朗普政府提名的美国财长。本森特原来是索罗斯基金实际掌控人,因为索大爷已经年龄很大了,去年的时候才刚刚把基金的业务交给他儿子亚历山大,但在这之前,最主要的几场战役本质上来讲都是本森特在主导。 2012年当时我从北京去香港约朋友们吃饭的饭局上,当时斯索罗斯基金在香港办公室跟我说,本森特从这儿去了日本。我说OK。我经常说一句话“站在巨人的肩膀上看问题。” 当然你知道,网民们最可怕的地方是巴菲特“SB”、索罗斯“SB”,我最“牛逼”。你要记住,他们的所有行为一定有很大的变化,很多人可能都不知道,巴菲特第一次去是2011年,我们正在讲福岛核电站泄漏,核废水污染以后海鲜不能吃的时候,一个80多岁的老头顶着核辐射泄漏去日本吃海鲜了,当然他去日本干吗,这其实很关键。 之后我们跑到日本做完调研回来之后那几年,我陆陆续续跟很多人讲,日本正在发生变化,日本的利率结构都会随之变化的,当然包括日本的证券市场。今年日本股市终于走出这35年了,创下...

如何从中国走线(润到)美国

经济学人: 他们来美国的原因各不相同。有些人寻求经济机会。其他人则对统治感到失望。许多人在网上看到其他中国移民穿越哥伦比亚和巴拿马之间无法无天的丛林地带,寻求更好的生活。数以万计的中国公民前往南美,这是前往美国的危险旅程的第一步。这条路线非常受欢迎,以至于它获得了一个中文昵称:走线,即走线。 过去两年,中国移民一直是穿越美国南部边境增长最快的群体。2023 年,美国边境巡逻队遇到了 3.7 万多名中国移民,高于 2022 年的 3,813 人和 2021 年的 689 人。今年前八个月又有 2.1 万人入境。他们仍然只是 2023 年试图越境的 200 万移民中的一小部分。但由于美国和中国陷入了经济、意识形态和地缘战略竞争,中国移民已成为政治焦点。 唐纳德·特朗普说,来自中国的新移民大多是适龄参军的男性。“他们是想在我们国家组建一支小军队吗?”他问道。其他共和党政客称中国移民是潜在的间谍。卡马拉·哈里斯和民主党人没有那么危言耸听,但他们也担心边境问题。在总统竞选中,移民是首要关注的问题,而中国是一个方便的反面人物,因此几乎没有人努力去了解是什么推动了这种人口流动,以及这对每个国家意味着什么。 《经济学人》花了三个月时间在哥伦比亚、墨西哥和美国进行报道。我们采访了数十名移民,以及走私者、边防警卫和专家。一些人允许我们追踪他们的移民旅程。一些人经过数周的乘船、乘公共汽车、步行和乘飞机的旅行才抵达美国。其他人则在途中失去了一切。大多数人被更美好未来的承诺所吸引,并遵循了试图利用美国不完善的移民制度的策略。但他们的旅程也揭示了中国的情况,压制性统治和日益恶化的经济萎靡不振正在将人们推向远离中国的道路。 第一部分 内科克利 对于许多中国移民来说,美洲的第一站是厄瓜多尔,直到最近,厄瓜多尔才向他们提供免签证入境。但他们很快就搬到了哥伦比亚。在那里,我们遇到了黄女士,一位 40 多岁、身穿亮粉色连衣裙的女性。她已经打破了出生地——中国西南部贵州省的一个贫穷村庄——的保守规范。村里大多数妇女终生务农和养育孩子。然而,黄女士离开家乡去了大城市,养育了两个孩子,并与嗜赌成性的丈夫离婚。她来到了加勒比海边缘的海滨小镇内科克利,即将进入哥伦比亚和巴拿马之间危险的达连峡丛林。 她两个 20 多岁的妹妹也来了。她们之前都没有离开过中国。黄女士说,她们对未来的危险知之甚少,但梦想着到达美国。自疫...

三联深度:逃出妙瓦底 缅甸诈骗园区

 原创 飞天小豚 三联生活周刊 2025年01月10日 18:06 北京 *本文为「三联生活周刊」原创内容 没有高薪,没有偷渡,更没有去缅甸、柬埔寨这些危险的国家,中国留学生李奥不明白,为什么自己只是在安全的国家想正常找一份工作,却不断跌入招聘陷阱,最终沦为人口贩卖的牺牲品。在经历过一场在缅东的死亡之旅后他才明白,海外华人招聘圈已经被博彩、诈骗等灰色产业渗透,而印象中的那些城市,已经不同以往。 记者|夏杰艺 实习记者|顾靓楠 陷阱 2022年6月5日,李奥站在东南亚一条混浊的泥水河前。河很窄,不过五六米,两岸是一样的黄褐色烂泥地和杂乱的野树林,河面上一条孤零零的小船。 很久之后他才知道,这条不起眼的小河是莫伊河,位于泰缅边境交界处,是知名的偷渡“天堂”。 这里荒无人烟,见不到警察和海关人员,和他同行的是一个肯尼亚女人和一个二三十岁的中国男子。三人的背后跟着四名大汉,他们不怎么说话,但其中一人手上拿着一把小臂长的砍刀,明晃晃的。 泰缅边境的莫伊河岸(摄于2022年) “They are human traffic.”旁边的肯尼亚女人意识到自己的命运,轻声说道。李奥也明白,他们三人已经沦为“猪仔”——人口贩卖的牺牲品。 李奥是浙江台州人,27岁,高二时被父母送到英国读书,随后进入英国利物浦大学学习,但因家中破产被迫辍学,没能获得高中和大学文凭。他的唯一优势是英语,所以工作后有一半时间都在中东、非洲等地的华人企业就职,从事翻译或行政工作。在李奥看来,海外华人企业的待遇更优厚:工资大多在每月一万五千元以上,还包食宿。 2022年初,他先是在肯尼亚的蒙巴萨为江门机械松林有限公司工作,后来又换到阿联酋阿布扎比,在中国通信服务(CCS)的分公司做项目经理,由于岗位期望与公司产生冲突,5月,他辞职来到迪拜,边旅行边求职。 李奥对本刊回忆,自己当时在迪拜当地的华人生活网站“迪拜全酋通”上浏览招聘信息,注意到了一家泰国曼谷的企业。该企业声称从事跨境电商业务,老板需要招聘一名助理兼翻译。该企业跟李奥约了一次英文电话面试,并要求他录制了一则自我介绍的英文短片,然后发放了入职邀请。在李奥看来,该企业和大部分他打过交道的海外华人企业类似——入职程序比较随意,薪资每月一万多元,包住宿和来程机票,但不愿意给劳动者办工签,而是以旅游签入境。“曼谷,在我心里还是一个比较安全、讲法治的地方,...

2025年首个交易日三大指数集体收跌,沪指跌2.66%,深成指跌3.14%,创业板指跌3.79%。全市场成交额1.4万亿元,全市场超4300只个股下跌。

2025年首个交易日三大指数集体收跌,沪指跌2.66%,深成指跌3.14%,创业板指跌3.79%。全市场成交额14095亿元,较上日放量509亿元。全市场超4300只个股下跌。 此前,中国股市去年 录得 2020 年以来的首次年度上涨。投资者指出,谨慎情绪背后有一系列因素,包括财新制造业调查结果低于预期。2024 年最后一个交易日,沪深 300 指数大幅下跌,也导致该指数跌破备受关注的技术门槛,可能导致一些基金进一步抛售。 与此同时,中国工商银行、中国农业银行等几只大型金融股正在进行除息交易,加剧了基准指数的损失。 abrdn Plc 投资总监Xin-Yao Ng 表示:“当我们将资金投入 2025 年第一季度时,中国经济的下行风险似乎远大于上行风险。” 他表示,关税、宏观数据疲软以及政策刺激措施可能在 3 月份两会(即中国一年一度的立法会议)召开之前停滞不前等因素都存在不确定性。 继 9 月底刺激措施推动的反弹之后,中国股市基本处于区间波动,投资者等待出台更大规模的刺激措施来推动市场走高。继 12 月中央经济工作会议之后,中国 表示 将在 2025 年增加公共借贷和支出,并将政策重点转向消费,以努力修复经济的薄弱环节,因为即将实施的美国关税威胁到出口。 周四香港股市休市后交易量显著,恒生指数成交量比过去 30 个交易日的平均成交量高出 60%。与此同时,上海和深圳股市的成交量最近几天一直低于 1.5 万亿元人民币(2060 亿美元),这表明交易员选择保持观望,直到催化剂变得明朗。 福建同恒投资的基金经理杨廷武表示,“今天的下跌可能是由于量化基金在12月31日下跌(当时基金调整了年终仓位)后,在岸指数跌破60日移动均线后,被迫抛售所致。”

Revealing DeepSeek: A more extreme story of Chinese technological idealism

  文 | 于丽丽    Wen | Yu Lili 编辑 | 刘旌    Edit | Liu Jing 中国的7家大模型创业公司中,DeepSeek(深度求索)最不声不响,但它又总能以出其不意的方式被人记住。 Of the 7 major model startups in China, DeepSeek is the least silent, but it can always be remembered in an unexpected way. 一年前,这种出其不意源自它背后的量化私募巨头幻方,是大厂外唯一一家储备万张A100芯片的公司,一年后,则来自它才是引发中国大模型价格战的源头。 A year ago, this kind of quantitative private equity giant fantasies that did not mean to derive behind it was the only company outside the large factory that reserved 10,000 A100 chips. One year later, it came from it to trigger the source of China's big model price war. 在被AI连续轰炸的5月,DeepSeek一跃成名。起因是他们发布的一款名为DeepSeek V2的开源模型,提供了一种史无前例的性价比:推理成本被降到每百万token仅 1块钱,约等于Llama3 70B的七分之一,GPT-4 Turbo的七十分之一。 In May, which was bombarded by AI, Deepseek became famous. The reason is that they released an open source model called DeepSeek V2, which provides an unprecedented cost-effectiveness: the reasoning cost of reasoning is reduced to only 1 yuan per millio...

特朗普就职演讲中英文全文

谢谢,谢谢大家,非常感谢你们。非常非常感谢。副总统万斯,众议院议长约翰逊,参议员图恩,美国首席大法官罗伯茨,以及美国最高法院的大法官们。 克林顿总统、布什总统、奥巴马总统、拜登总统、哈里斯副总统,以及我的各位同胞, 美国的黄金时代从现在开始 。 从今天起,我们的国家将再次繁荣,并在全世界受到尊重。我们将成为每个国家的羡慕对象,不再让自己受到剥削。 在特朗普政府的每一天,我都会把美国放在第一位 。 我们的主权将被夺回。我们的安全将得到恢复。正义的天平将重新平衡。司法部和我们政府的恶劣、暴力和不公正的武器化将结束。 我们的首要任务是创造一个骄傲、繁荣和自由的国家。美国将很快变得更伟大、更强大,并且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加卓越。 我自信和乐观地回到总统职位上,我们正处于一个令人兴奋的新国家成功时代的开始。一股变革的浪潮正在席卷整个国家,阳光洒遍全世界,美国有机会前所未有地抓住这一机遇。 但是首先,我们必须诚实面对我们面临的挑战。虽然挑战很多,但它们将被美国当前所见证的这一伟大势头摧毁。 今天我们聚集在一起时,我们的政府正面临一场信任危机。多年来,一个激进且腐败的体制从我们的公民手中攫取权力和财富,而我们社会的支柱却破碎不堪,似乎完全失修。 我们现在的政府连国内的简单危机都无法应对,同时还在海外接二连三地陷入灾难性事件。 它未能保护我们辉煌、守法的美国公民,却为危险的罪犯提供庇护和保护,这些罪犯许多来自监狱和精神机构,他们非法进入我们的国家。我们有一个政府,无限制地资助外国边界的防御,却拒绝保护美国的边界,或者,更重要的是,保护自己的人民。 我们的国家在紧急情况下已经无法提供基本服务,这一点最近由北卡罗来纳州的优秀人民证明了。他们受到如此糟糕的对待。而其他几个州在几个月前发生飓风后仍在遭受痛苦。 或者更近的是洛杉矶,我们正在目睹大火仍在无情地燃烧。从几周前开始,它们毫无防备地横扫房屋和社区,甚至影响到我们国家一些最富有和最有权势的人,其中一些人现在就坐在这里。他们已经无家可归了。这很有趣。 但是我们不能让这种情况发生。每个人都无能为力。这将会改变。我们的公共卫生系统在灾难时无法提供帮助,却在其上花费了比世界上任何国家都要多的钱。 我们的教育系统则教导我们的孩子为自己感到羞愧,在许多情况下,教他们仇恨我们的国家,尽管我们试图如此绝望地向他们提供爱。所有这一切将从今天开始改变,而且...

2024年12月9日中共中央政治局会议新华社通稿

中共中央政治局12月9日召开会议,分析研究2025年经济工作;听取中央纪委国家监委工作汇报,研究部署2025年党风廉政建设和反腐败工作。中共中央总书记习近平主持会议。 会议认为,今年是实现“十四五”规划目标任务的关键一年,以习近平同志为核心的党中央团结带领全党全国各族人民,沉着应变、综合施策,经济运行总体平稳、稳中有进,我国经济实力、科技实力、综合国力持续增强。新质生产力稳步发展,改革开放持续深化,重点领域风险化解有序有效,民生保障扎实有力,全年经济社会发展主要目标任务将顺利完成。 会议强调,做好明年经济工作,要以习近平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思想为指导,全面贯彻落实党的二十大和二十届二中、三中全会精神,坚持稳中求进工作总基调,完整准确全面贯彻新发展理念,加快构建新发展格局,扎实推动高质量发展, 进一步全面深化改革,扩大高水平对外开放,建设现代化产业体系,更好统筹发展和安全,实施更加积极有为的宏观政策,扩大国内需求,推动科技创新和产业创新融合发展,稳住楼市股市,防范化解重点领域风险和外部冲击,稳定预期、激发活力,推动经济持续回升向好,不断提高人民生活水平,保持社会和谐稳定,高质量完成“十四五”规划目标任务,为实现“十五五”良好开局打牢基础。 会议指出, 明年要坚持稳中求进、以进促稳,守正创新、先立后破,系统集成、协同配合,实施更加积极的财政政策和适度宽松的货币政策,充实完善政策工具箱,加强超常规逆周期调节,打好政策“组合拳”,提高宏观调控的前瞻性、针对性、有效性。要大力提振消费、提高投资效益,全方位扩大国内需求。要以科技创新引领新质生产力发展,建设现代化产业体系。要发挥经济体制改革牵引作用,推动标志性改革举措落地见效。要扩大高水平对外开放,稳外贸、稳外资。要有效防范化解重点领域风险,牢牢守住不发生系统性风险底线。要持续巩固拓展脱贫攻坚成果,统筹推进新型城镇化和乡村全面振兴,促进城乡融合发展。要加大区域战略实施力度,增强区域发展活力。要协同推进降碳减污扩绿增长,加快经济社会发展全面绿色转型。要加大保障和改善民生力度,增强人民群众获得感幸福感安全感。 会议强调, 要加强党对经济工作的领导,确保党中央各项决策部署落到实处。要充分调动各方面积极性,调动干部干事创业的内生动力。要坚持求真务实,统筹发展和安全,增强协同联动,加强预期管理,提高政策整体效能。要做好民生保障和安全稳定...

市场对中国通货紧缩螺旋发出警报

彭博社: 中国11万亿美元政府债券 市场 的投资者对这个世界第二大经济体从未如此悲观,一些投资者现在大举押注中国将出现与上世纪90年代日本类似的通货紧缩螺旋。 尽管中国 政府 宣布了一系列经济刺激措施,但 中国 10 年期主权债券收益率近几周 跌至历史最低水平,与美国同类债券收益率差距达到前所未有的 300 个基点。 此次暴跌导致中国债券收益率远低于2008年全球金融危机和新冠疫情期间的水平,凸显出人们日益担心政策制定者无法阻止中国陷入可能持续数十年的经济低迷。 如果债券市场预测正确,其影响将是深远的。长期通货紧缩将阻碍世界最大的经济增长引擎之一,给这个人口第二大国家的社会稳定带来新的压力,并加剧资本外流,去年年底,资本外流导致中国金融市场出现创纪录的外逃现象。 投资者对日本化 风险的重视程度可见一斑 。中国 10 家最大的券商均对邻国日本的失落几十年进行了研究。 以比较两国经济而闻名的经济学家 顾朝林表示,中国企业和智库曾与他联系,请他分享自己的观点。 高盛集团 本周表示,日本的案例为中国股市投资者提供了“宝贵的策略”,他们正因近十年来最糟糕的开局而感到不安。 虽然还不能确定中国是否会重现泡沫破灭后的日本,但 相似之处 却不容忽视。两国都遭遇了房地产崩盘、私人投资疲软、消费不振、债务负担过重以及人口迅速老龄化。即便是那些将中国经济管控得更紧作为乐观理由的投资者也担心,官员们没有采取更有力的行动。日本的一个明显教训是:当局越是拖延消除投资者、消费者和企业的悲观情绪,恢复经济增长就越困难。 “如果不加以纠正,这种恶性循环将会越来越严重,”  abrdn Plc 驻新加坡的投资总监 Xin-Yao Ng表示 ,该公司管理着全球 4940 亿美元的资产。“日本的教训有心理因素,这种情况持续的时间越长,企业和消费者信心就会越弱。” 进入 2025 年,中国市场已处于危险之中。随着基准 10 年期国 债收益率 首次跌破 1.6%,专家们 提出了 收益率接近于零的曾经不可想象的前景。今年前四个交易日,沪深 300 指数 下跌了 3.5%,而离岸人民币交易价格接近历史低点——促使当局本周抑制跌势。 中国债券收益率下跌 其 30 年期主权债券收益率已跌至日本 资料来源:彭博社 野村综合研究所 首席经济学家辜朝晖表示:“债券市场已经在告诉中国人:‘你们正陷入资产负债表衰退’。...